艳阳高挂,门前的红色信箱早已经褪色了,不褪的是她那份期待的心。
白发斑斑的她拖着缓慢的脚步,来到信箱前。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缓慢的打开信箱,里面空无一物,和昨天、前天、上个星期、上个月乃至去年一样,没有她所等待的信件。
“也许他很忙吧。”她一面吃力的用锁头锁上信箱,一面安慰自己。
自从她怀疑有人会偷走她的信件后,她开始用锁头锁上信箱。
她的房客,欣滢刚从学院回来,看见房东太太(玫姨)失落的表情,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,心里有点难过。
“玫姨,我回来了。”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愉快。
“你回来了,下午没有课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你可以不可以再帮我看一看耀祖上回寄来的信件?”
“哦……。”
玫姨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信件,那是前年欣滢从邮差手中接过来的一封信。
欣滢将信件交给房东,房东以为是孩子在国外寄来的信,打算在她和玫姨面前宣读。打开信件那一瞬间,房东的脸色变得很苍白,眼泪在眼眶里打滚。双眼视力模糊的太太看不见先生脸上的表情,期待他赶快把信里的内容告诉她。
房东握着信件的手不停的颤抖,欣滢把信接过来一看,也愣住了,信里面提到房东的儿子江耀祖因为在国外贩毒,被判死刑。
房东实在不敢相信他们唯一的儿子耀祖为了追求理想,毅然离家离乡到国外去,却沦落到这个地步。
房东强忍心中的痛,编制谎言来告诉太太他们的孩子过得很好,但是因为很忙,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能回家。
玫姨听后很欣慰,离家多时的儿子终于有消息了。玫姨要保管孩子的信,房东拗不过玫姨,只好把信交给不识字的玫姨保管,自己默默承受失子之痛。
“欣滢,你再仔细看一看。”
玫姨把欣滢飞远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“看看信里面有没有提到他在哪个国家?在忙些什么?”
欣滢难过的摇摇头头。
“这孩子怎么这样糊涂,竟然忘了留个联络的地址。”
欣滢不敢抬头看玫姨,内疚和歉意在心中不断的扩大。
“我不要他赚很多钱,我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。”
自从欣滢租进来后,房东和玫姨就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。虽然欣滢有股冲动想告诉她,她的儿子回不了家了,但是她不忍心,就像当年房东一样直到临终时还是不愿意透露事实真相,深怕她会受伤、承受不了打击。
这是孩子给她的第一封信,玫姨特别宝贝它,将它藏在保险箱里,想念孩子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,虽然她不知道信里写些什么。
“欣滢,你帮我写一封信给耀祖。”
“啊?”
“我有许多话想对他说。”
玫姨一边念,欣滢一边写。
信里充满了思念和关怀。
信写好了,玫姨小心翼翼的将它折好,放进信封里,贴上邮票,却没有地址,玫姨说等下回耀祖把地址寄来时才填上去。
那一夜,欣滢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泣。
一位热情又健谈的新房客住了进来,玫姨多了个聊天对象,房里的气氛也充满了活力和生气。看见久违的笑容渐渐在玫姨脸上流露出来,欣滢感到很欣慰。
学院放暑假了,上完最后一堂课时已经是下午了,欣滢收拾好行李准备回乡。原本打算与玫姨道别后才走,但是看见她的房门深锁,她只好放弃这个念头。
在候车亭里,欣滢遇见了新房客,她们聊了起来。
“原来玫姨的儿子因为贩毒被判死刑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欣滢惊讶的问道。
“今早玫姨从保险箱里拿了一封信要我读给她听……。”
“你把信里的内容都告诉她了?”
“哦,是呀!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欣滢再也说不下去了,她背起行李往来时的路奔去。
门前的信箱躺在地上,没有上锁。
欣滢冲进屋里,看见玫姨披头散发的哭倒在地上,握拳的双手不停的往胸口拍打。
欣滢赶紧将她扶起。
“我那可怜的孩子真的走了?”房东太太哭肿的双眼期待的望着欣滢。
欣滢点点头。
“你们为什么要骗我?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这封无情的信,活生生的拆散了我们母子,我竟然把它当宝贝一样收藏在保险箱里。”
玫姨一说完,狠狠的将信撕碎,也撕碎了她所有的梦和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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